賀書棋
這張照片是1986年8月，我從梁莊調(diào)到縣城工作后，我的老伴和女兒在我們新租的房子門前的合影。我工作調(diào)動和我們?nèi)疫M城的經(jīng)過是這樣的：
1985年春，17歲的女兒經(jīng)過考試進入禹城棉紡廠織布車間工作。上的是運轉(zhuǎn)班，下了夜班、白班以后，就騎自行車回我在梁莊中學(xué)的家。
有時她回家晚了，為以防萬一，我就騎自行車去接，尤其下了白班，因為時間一耽誤就黑天了，我們特別不放心。我們告訴女兒：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，下班以后沒有事要按時回家，需要晚回來或不回家時要事先說一下，免得我們掛心。
有一次，女兒下了夜班到人民路那條街上買東西，騎車走到一個家屬院附近，一位老太太領(lǐng)著個孩子往東走，孩子碰到女兒自行車的后衣架上摔倒哭了，老太太還沒怎么樣，一個小伙子不依不饒地就是不讓女兒走，無論怎么爭辯也無濟于事，非說是女兒的自行車撞了那個孩子，女兒又沒有帶多少錢，最后在別人的調(diào)解下把手表留下作抵押才放行。
女兒下夜班，老伴一般9點半開始做飯，女兒10點到家就能吃飯。這一天，老伴做好飯好長時間了女兒還沒到家，我們兩口的心就開始不平靜了，胡猜亂想瞎琢磨，我11點下了課女兒還沒回來，老伴讓我去接。我騎上自行車就走，一接接到距離十幾里地的北石橋，才看見女兒拉著個長臉慢慢往回騎。她母親知道情況以后，又埋怨又發(fā)牢騷，最后才說：“明天買好禮物看看人家去吧，真倒霉！”
第二天，正好女兒休班，她娘兒倆帶著禮品去看人家。到了那個家屬院看見那個小孩活蹦亂跳的什么事也沒有就放了心，雙方說了些客氣話，留下禮品，拿回手表回家了。
從此，老伴老是放不下心，在耳邊沒完沒了地嘟念：“咱能不能調(diào)到縣城去？”“什么時候才能和閨女在一起？”“趕多咱才不讓俺提心吊膽的??？”……沒有辦法，只得往教育局跑一趟。了解到中學(xué)不缺人，只有棉紡小學(xué)缺體育教師?；丶覍习檎f：“去了去不了很難說，不過，只能去小學(xué)。”“什么中學(xué)、小學(xué)的，只要能和女兒在一起就行”。我又說：“根據(jù)評職稱文件的精神，到小學(xué)很可能吃虧，評職稱以后的收入，可能小學(xué)比中學(xué)要少?！薄皰赍X多少的有什么要緊，咱就是三口人，好歹也能吃飽飯，總比成天揪著個心強。再說三口人在一起吃飯花銷也省，孩子也不用來回跑了?！崩习檎f。
方針已定，我就寫申請、跑教育局，還不錯，遇到棉紡廠教育科長去教育局要人，他了解我的情況，答應(yīng)向教育局提名調(diào)我，并主動提出給我兩間平房居住，真是想不到的順利。老伴知道后高興得了不得，真想擺桌酒席慶祝慶祝。誰知幾天以后孫校長找到我，第一句話就說：“你小子不言不語就想走？沒那么容易，不給我找好接班人別想走！”我與孫校長是老熟人，我調(diào)梁莊中學(xué)就是他要去的，平時說話很隨便。我給他說明情況后他說：“你為什么不早說？今年你是走不了啦，我已經(jīng)給教育局說定了，要走也要給我找著合適人選，明年再走?！笔乱阎链?，沒有辦法，誰讓咱沒事先向校長說明情況呢！挺好的事自己辦砸了。
1986年，辦理調(diào)動還比較順利，棉紡小學(xué)仍然缺人，誰知陰差陽錯把我安排在實驗小學(xué)，這是沒有料到的事，也沒有想過。據(jù)同事們說：實驗小學(xué)是縣直單位，是個好地方，沒有相當(dāng)?shù)年P(guān)系很難進去。不過這并沒有使我高興起來，因為實驗小學(xué)沒有教工宿舍，更沒有家屬住房，還得自己租房住。唉！還好，由在縣城工作的內(nèi)侄幫忙，在前寨子租了兩間小屋，利用暑假搬了進去。條件雖然不好，總算搬進縣城，一家三口能夠在一起了。